寒墨的南极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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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稿:熟悉题材40/千字,陌生题材55/千字,视具体情况可能有5/千字范围内的浮动。私信联系`∀´)

【欢宴x无躯之魂】不敬神明(中)

-湖景村 17:40 阴 联合狩猎

-淘汰:3 剩余密码机数量:5

-地窖未刷新



  “别这样……!”

  他品味出了恐惧和绝望。很难能可贵,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身上……哈斯塔沉吟着,佯装没有听见对方的话语,慢条斯理地舒张肢体,抖掉落在自己衣襟的尘埃与污迹。只是深里的某处有颗眼球愉悦地弹动两下,黑色衣料包裹中,幽蓝色火焰饕足地舔舐着袍帽边缘的暗金色花纹,似乎也较往常更炽亮几分。

  他的脚下,长发散乱,女性的身躯如一个破烂的布娃娃般无声息地瘫倒,卑贱的血液一滴一滴渗进泥土里。

  “拜托,别……”

  牛仔停下来喘了声气。他自己也在重伤之下失去了行动能力,狼狈不堪地半跪着,屡次想用剧烈颤抖的手臂将自己撑起都未能成功,此刻正竭力想抑制住因疼痛而起的软弱低吟。

  但那双眼睛,涂满浓郁的深灰,以一种让人心里发毛的专注模样,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黄衣之主,和刚被对方击倒在地的姑娘。

  她会死。

  对一切事都冷漠颓然的人,现在恐惧得浑身战栗。

  落在这怪物手里,她会死。她的血肉会被填埋进枯树根之间的缝隙,她的骨骼会沉落到深渊生物狂欢的湖水之底,她的灵魂会坠入燃烧的长夜与星空里,永久经受旧日支配者寒冷可憎的审视。她会死得比什么都悲惨,因为这自称神明的怪物对极尽残忍地折磨他人是如此热衷。这是他的爱好吗?他以此为娱乐消遣吗?凡人永远无法反抗或阻止他降下随心所欲的天罚吗?……神啊!

  但他知道这是他自己的错,一直以来都是他的错。是因为他的软弱,他的犹豫,他的无能……他能在死神到来的前夕将她救下,他能为她挡下监管者的攻击,两次,或者三次……但他最终没能保护好她。最终,他谁都不能保护。“城中的人永远都不会断绝”?哈哈、骗鬼的话。根本是痴心妄想!他觉得自己要发疯了——话又说回来,与旧日支配者对峙了这么多时日,他其实早该——女人染血的面庞恍惚间扭曲幻化成更稚嫩的模样,半阖的眼睛由浅色调转变成深黑,土壤间散落开来的长发好像是散开的黑色脏辫,发绳上浸透了鲜红。

  他可能真的已经发疯了。他听见遥远的地方传出嘶哑癫狂的喊声,迷茫地倾听了半晌方才意识到它们都出自自己流血的喉咙。

  “别碰她!别碰她!!混账东西,有种就来杀了我!——放过她吧,她有侵犯过你的尊严吗?我还不够惹怒你吗?我的确让你生气过,不是吗?!难道比起在无辜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来惩罚我不是更有趣些吗?!

  “——杀了我吧,哈斯塔,杀了我吧!你怎么对待我都可以,我不会逃跑的,神啊!你可以让我跪在你的脚下流血到死,你可以把我的每一块骨头都碾碎再撕扯成块丢进你的湖里,你不就是想通过折磨他人来显示你的权能吗?用我来吧,让我代替她,你想玩什么我都奉陪——不,不,不要——停下,求你停下,别碰她!放下……求你……!”

  他果然彻底慌乱起来了,在黄衣之主捏着女人的后颈将她身体提起的一刻。哈斯塔确信,牛仔并不能确切知道这位女士将会面临什么,从来没有人能预测旧日支配者的行动,正如野兔无法预测鹰爪何时会向它们头顶降落;然而,尽管人类的大脑简单而低能,他也显然足够意识到这一点:落在欢宴者手上的人类,不可能面临什么幸运的结局。单纯的死亡于他们而言就算是万幸。

  可惜,求生者们不能投降,因为场上尚有可以活动的人员存在;那些人却也无法前来支援,因为这是被称为“联合狩猎”的对局,他们大概正受着另一位监管者的追击和威胁无暇脱身。多么孤独啊,妄想凭一己之力与神明对抗的天真家伙。好好体会绝望的滋味吧——你是不是终于快要被击垮?

  哈斯塔,旧日支配者,他并不拥有与人类相近的面孔。但是在这一个瞬间,所有活物,无论是低微到尘土里的低等物种还是稍复杂高级些的,都感觉到他袍帽下的那团黑暗中间,裂开了一个极其兴奋肆意的笑容。

  “蝼蚁,”旧日支配者以低沉的声调开了口,余音里带着奇异难言的嗡鸣,那绝对不是任何人类已知生物的发音器官在振动出声。“你说惩罚?别以为你可以骗过我,别以为我会不知道,你并不在乎肉体的苦痛……我是你的神明,我全知全能。我知道,在你面前将这位……女性,……杀死,这就是对你最严酷的刑罚。”

  他的话显然正中对方的痛处,牛仔浑身猛地一颤,有一个瞬间连呼吸和心跳都停滞了。那双深灰色眼睛凝望着黄衣之主掐住女孩脖颈的手,瞳孔终于开始收缩发抖。

  “不——不要,”费了很大力气,他才终于重新挤出沙哑的声音,声线飘忽无力,染上了一丝鼻音,竟然有些近乎于啜泣,“你要我做什么?我能给你什么?!饶了我,换另一种方式惩罚我,求你了,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要我的命吗,魔鬼?你要我的灵魂吗?求你告诉我我能做什么来救——”

  “聒噪。”

  这冷冰冰的两个字并不很有力,甚至可谓漫不经心,却让半跪在地上的男人猛地收声屏息。欢宴者不由得略微惊讶了一下,表面上仍不动声色,转了转漂浮在虚空中的眼珠。

  ……果真是,非常在乎啊。拿他不自量力妄想要保护的人作为“教具”,还真是选对了。

  “我用不着你向我献上生命……别将自己的分量看得太重了,你的灵魂于我而言只不过是唾手可得的廉价品……如果有兴趣,我会自己去取。”

  “是,是。……”男人喘息着,对旧日支配者的发言不加分辨地迎合,不甘又无力地低下头,姿态看上去格外驯服。血水和汗液混杂在一起顺着他脸颊的线条滑落滴在地上,啪嗒、啪嗒。

  “凯文·阿尤索,不敬神的人。你就有那么大的勇气来蔑视我吗,尽管你自己弱小如斯?”

  “……”

  宽阔的帽檐挡住了人类的表情,从哈斯塔的角度只能看见帽顶缀的那根鲜红色羽毛在一颤一颤,在湖景村虚渺如梦幻的暗色光影之下模糊成抖抖索索的一团,像根逗猫草,像颗濒死的心脏;他还可以看见对方撑在地上的那只手,被黑色皮革所包裹的五指不自觉间收紧,扣了一把湿润的泥土。

  这难得的沉默与乖顺几乎是某种暗示——哈斯塔索性将那些侮辱的词句都配了十足恶意和矜傲的语调一吐而出。每发出一个字,他就得意地看见男人的身体有一下刺痛的颤抖。

  “你能给我什么?我的阶位比你高出太多,你配不上向神明献礼;你是个失败者,可怜虫,自以为凭你的凡胎肉体能违抗神的旨意——迷途的愚人呵,让我来教导你——你什么都无法改变,更别提反抗或干涉神明。你想保护的那些、你想守住的那些,无论你如何竭尽全力地挣动逃脱,终究还会从你的指间逝去的……痛苦地、破碎地……顺服吧,你没有其它路可选。”微笑一般,鬼蓝色的眸子和蔼地眯起了,“那样,你受苦时会感觉好些。”

  “……”

  这番话音落地之后,凯文才慢慢平息了呼吸,浑身僵直地沉默了许久。他再开口时,声音轻哑得像胸腔与咽喉之间被击碎了什么。

  “……是,你说得对。”

  哈斯塔乜斜着眼睛欣赏了一会儿失败者的狼狈模样,察觉到稍有些满足后便随手一挥将女人的身体扔在地上。躯体落向土地撞击出沉闷的动静,清脆的磕碰声夹杂其中,听上去仿佛有谁对一麻袋血淋淋的骨头狠踹了两脚。受害人在昏迷中猛地抽搐一下,疼痛的低吟声闷进被鲜血湿润了的草叶间。

  “小虫。如我所说,你无从反抗命运的河流。无论你做出怎样不堪的姿态来哀求乞讨、神都不会宽恕卑微下贱的渎神者,我的胸腔里可未曾生长过盛装了‘慈悲’的脏器……”

  男人在狠狠地咬牙,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会不怕死地要求和黄衣之主决斗,但不知是因旧日支配者不可名状的可怖样貌而畏惧、还是害怕将对方惹怒之后就彻底没有了援救同伴的希望,他又不敢直视监管者的眼睛,只好勾着脑袋死盯地面,视线沉重得一直坠入六英寸之下的泥土层去。

  “……不过,如果你向我献上你的‘信仰’——再虔诚些地祈祷罢,兴许我可以稍作回应。”

  



  凯文·阿尤索近乎难以置信地猛然抬头。那双暗沉沉的黑眼睛深处,头一次在监管者面前闪现出亮色。猛烈冲击头脑的情绪不知是恐惧还是惊喜,将理智搅得混乱不清,以至于他的神情一度有点空白和呆滞了。

  “你、你是说……?”

  “赐予你与神明做一次代价交换的荣幸。你可以保住她的几口呼吸,不错。”欢宴者施舍般矜傲地道,若不仔细听很难辨别出上扬的尾音中那一丝残忍的玩味。

  牛仔又愣了一下,这回发呆时间比上次短暂了不少;然后他忙不迭地点头,在一瞬间把什么不自量力的轻蔑和骄傲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好、好……要我做什么?……”那副溢血的哑嗓子不足以支持他再嘶喊出多余的话了,但那颤抖的声调分明宣告了他彻底的、几乎可抛弃尊严与人格的臣服。

  难得符合身份的谦卑态度让心高气傲的神明稍微满意了点。他清了清自己不存在的喉咙,一字一顿吐出缓慢而阴沉的语句。

  “如我所说的……你要信仰我。”

  

  “我可以信仰你。”

  回答快得像在敷衍,但那双黑眼睛里确实是一片近乎疯狂的赤诚,灼热得几乎烧尽了往日覆盖着瞳仁的漠然的阴翳。哈斯塔本想丢出两句嘲讽、讥笑抑或怀疑,以便切合时机——不知为何却没能说出口来。这令他略诧异地弹动一只眼珠,发出半声类似于人类咂舌的动静——从他不可名状的肢体之间。

  他只好舍弃了这些旁支的小小娱乐与挑逗,继续直入主题。

  “你要向我献祭——”

  “我会向你献祭。”

  “我的信徒,我的信徒,”如果拥有形状具体的脸庞,哈斯塔现在一定在微笑;是那种一出有趣的戏剧拉开序幕时、台下剧作家会露出的笑容,“不要想得太简单了。我可与常人供奉的那些……下贱的泥塑木偶不同。”

  也许这意味深长的话的确在凯文的心里引起了一丝警惕,然而这仅仅导致了不出几秒钟的迟疑,最终还是救援他人的急切愿望压垮了一切。“给我指示,哈斯塔,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献给你,只要,只要……”只要你放过她。——目的性过强的言外之意让哈斯塔有些不满地抱起肩,幽蓝色眸子的注视里含了些寒意,黑衣的牛仔仿佛也察觉到什么似的,本来就水涔涔的额头上又沁出几滴冷汗,“拜托,我的神啊……”

  罢了,罢了。反正最初的目的也只是要让他得到教训,神不在乎不可救药的愚人的跪拜是否足够虔诚。

  ——要是梦之女巫现在此处,大概会调侃哈斯塔这难得的“仁慈”,怕是由于听了这小家伙老老实实地唤他作“我的神”而得意、从而心软下来了吧。哈斯塔毫不费力就能在想象中听到她那诡谲而轻渺的语调。伊德海拉,她总愿意揣测臆断其他生物的思绪,甚至自信得以为她能够看透与她同一位次的旧日支配者内心所想。

  不久之前,她还自以为是地说道:那个牛仔,被称作“无躯之魂”的凡人,那名负罪的骑士……噢,你可不会真正伤到他。

  她说着,在虚空中盘绕自己纤细的蛇身,伸出手背端详自己线条锐利流畅的指甲。

  你不会想真正伤到他,哈斯塔,你欺骗我们、也欺骗自己说你对他的感情是厌恶、蔑视和嘲讽,但我可看见你心底有着几分……好奇?欣赏?抑或占有欲?你想观赏他的破碎,但一定不愿意他被摧毁。唔喔,对人而言,这是多么恶劣的爱情。

  遥远的欢宴者很不喜欢她这番将他与蝼蚁相提并论的八卦发言,也很不喜欢她那自认为掌控了一切的狂妄。

  他想驳斥,他想发怒,他想冷笑一声来个置之不理,但最终他在片刻沉默之后,选择满不在乎似的轻哼,无数只眼睛里闪烁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来,以期梦之女巫能认识到她的愚昧和武断。然而他和伊德海拉都明晰,但凡涉及到低等的蝼蚁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仅凭言语能证明的;他也不屑于为蝼蚁进行辩论。

  ——那么我就摧毁他给你看。黄衣之主语气平平地回答,转身步入帷幕另一端的黑暗中。

  

  “凯文·阿尤索,我要你向我献活祭。”

  



  凯文死盯着哈斯塔的脸——或者说,袍帽之下本该存在面孔的区域——再次露出那种让人看了心里发毛的眼神来。可惜这分毫不能在旧日支配者心中激起涟漪。

  “……你让我杀人?”

  以他人的命来换她的命,那和没能救下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以这么说。”欢宴者悠哉悠哉地伸出手指,在笼罩周身的淡紫色冷雾里划出两笔令人很不舒服的古怪符号,千万只眼睛里仅分出一两只来施舍给凡人漫不经心的注视,“使我惊讶的是,你的头脑愚钝低级到只有将我的旨意转换为如此浅白的词汇才能好好消化么?”

  无躯之魂难得地无暇顾及他的讥讽了,甚至来不及为此愤怒地哼一声。他两眼发直地最后望了高高在上的所谓“神明”一眼,而后垂下头,像个关节被敲碎的木偶,目光空洞直盯着自己染血的双手。它们紧握着一捧泥土、还有一根陈旧残破的套索,也已被浸红了,红中透着深黑,看上去仿佛一条剪影,取自某段永远再无法触及的往昔。

  男人的声音低到如同梦呓:“就没有其他的……”

  “你还敢奢求第二个选择?”旧日支配者突然间仿佛是笑了,又仿佛是震怒,声音里那些奇异的嗡鸣愈加强烈,听得凯文撑地的双臂发软,身体朝前一倾险些扑倒在地。“蝼蚁呵,不要太过贪婪——眼下我给予你的,已经是足够宽厚的施舍。”

  “我……不是……”停顿。喉咙里混着血水吐出嘶哑的喘气。“求您,不……我……”

  于是男人的口中就只剩下些支支吾吾、磕磕绊绊的破碎词句了,从颤动不止的眼睫末梢抖落下来几颗暗红色液滴,不知是冷汗还是绝望的眼泪。

  虽然简单了些,但这是足以让他崩溃的抉择。明明能做些什么却没行动,或是亲手掐断另一人的脉搏……在他那极易产生负罪感而脆弱紧绷的神经上,只要再加上一点点愧疚……

  哈斯塔心情轻快地舒张着构成身体的触肢,极光为他在土地上打出扭曲骇人的剪影。

  ……会被摧毁吧。

  这是对妄想能逃脱“神”的掌控的、反抗欲过盛的凡人来说最合适的警醒。本以为自己能忤逆命理而改变些事物,实际上只是又被命运的潮水推回原点而已——人呵,无论如何挣动,也不过是缚在蛛网上的小虫,无从脱离神明的支配与掌控。“城中的人永远不会断绝”?嗤……他现在总应当明白这道理了,凯文·阿尤索,其实他早该明白,自从……

  

  ……自从什么?

  

  哈斯塔眯了眯眼睛,有点拿不准自己的思绪为何突然落在此处。隐约间他从回忆里瞥见人类那些噩梦中的影像:羽毛、油彩、女孩染血的脸庞。这点奇怪的思索与这有关吗?那会是这人类如此执拗地反叛主导命运的上位者、厌恨着“神”的原因吗?那梦境……

  不,不,他只不过是在玩弄一个即将破坏的玩偶而已,黄衣之主何曾在乎过凡人的所思所想?

  

  所以,他究竟会选择无所作为、任凭这姑娘的生命消逝呢,还是把痛苦转嫁给其他同伴、背负着新鲜的罪孽以“起码我救了她”这种想法来勉强自我安慰?——无论哪一种,哈斯塔都确信,一定能观赏到他绝望的模样。

  牛仔的正义感太强烈了,强烈到天真的地步,这在一个性子冷漠恶劣的流浪者身上倒是颇值得称奇。他不会原谅自己做出“杀人”这种行径的,无论是不是用让他手上沾血的方式。哈斯塔一早就发现他的这个性格弱点。

  ——因此他才脆弱,才会这么容易被击溃……才会永远无力与神抗衡。

  “由你来解决,起码受的苦会小些。”欢宴者玩笑般地游说道,以软体动物都未必可以做到的、惊人柔韧的姿态弯下腰来凑到黑衣男人的脸旁,掐住后者的下巴、迫使其抬头正视蕴藏在袍帽下的星海与深空,“我看见你腰上别着一把枪了……信号枪,嗯?你们孱弱的、肮脏的、发育不完全的工业文明的产物……不过如果使用得当,它也不是不能击碎一个人的头骨——因为,呵,你们比它还要更加软弱。——那只需要一秒钟吧?或是半秒?”

  没有应答。无躯之魂垂下眼睫避开与欢宴者的对视,目光好像落在被神明踩在脚下的某个地方,眼底埋藏的是一种让后者不太满意的静寂。

  他本以为能看见更多痛苦和仇恨的情绪。

  难道说人类已经做出决定了?

  欢宴者烦躁又失望地转了转眼珠。尽管他深知无人不会向旧日支配者屈服,尽管他乐于观看自己摧毁万物的权能仍旧是无往不利,尽管他笃定地向梦之女巫预告了蝼蚁的毁灭以证明神祗的冷酷与高贵、而事态的确朝着他的预言发展,但……

  ……怎么不多挣扎一会儿呢。无用且无趣的低等东西。

  还以为这离经叛道者自不量力的反抗好歹能给自己枯燥的漫长时日里添点兴味,原来也是这么轻易地就能玩坏了……

  ……不是命运的反抗派,只是从祂掌下逃出来的流民吗?

  

  搭在人类眼睑上的睫毛颤了颤。哈斯塔先前已经注意到它们是单薄的苍灰,此时那些末梢由邪神冰冷的目光映成一点晶蓝。

  仿佛仍旧没有注视敌人的勇气,牛仔仍旧低垂着视线,唇角却忽然抿起一丝扭曲的假笑。

  “…好了,我……我会做的……您的要求。”

  他这样说。

  “神啊,您可要信守承诺。”

  “那是自然。”哈斯塔满含着不容置疑的高傲神气、微带怒意又有点兴致缺缺地回应。他终于还是松开了钳制着对方的手——亲自编排的戏码,总要看完了才行,哪怕高潮部分较他想象中的要短暂不少。不知这男人会选择杀死谁呢,已经遍体鳞伤的退役雇佣兵?和他似乎不太合得来的小偷?浑身充斥着阴郁气息的、那个自海上来的游魂?——

  ——然后深黑色的眼睛朝他抬起了,在那一瞬间乍然闪现出颇奇异的神采,甚至让古神都不禁为之一怔。

  那是……过于隐晦、过于复杂。…调侃?憎恶?笑意?

  ……解脱?

  ——在遥远的欢宴者愣怔着、还未参透人类的情感为何物之前,凯文·阿尤索举起了枪。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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