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墨的南极研究所

你好!我是寒墨!今天也在墙头爬来爬去…。得到更多的喜欢、推荐和评论的话,产出就会变快(大概)变好吃(真的吗)!
//约稿:熟悉题材40/千字,陌生题材55/千字,视具体情况可能有5/千字范围内的浮动。私信联系`∀´)

【杰凯||西幻paro】Ansia(中上)

  重伤,失血,落在正需要摄取新鲜血液的吸血鬼手上,加上他还是个教会人员。

  这样还能活下来,凯文自己都挺惊讶的。

  

  他醒来的时候窗外仍然没有阳光。盛宴伯爵的古堡位于一个对吸血鬼来说异常完美的背光处,一整天里都未必照到几次太阳。

  室内的烛火倒是非常明亮,橘红色火焰在铜制烛台上鼓缩着烁烁放光,隔着床上半透明的帷幔,他看见窗外的夜色被烛光映得飘渺若梦境——哦,已经是晚上了。

  ……床?!

  吸血鬼猎人差点直接跳起来。要不是刚一发力上腹处就传来一阵电击般猛烈的剧痛,他绝对真的能跳起来。

  “您感觉如何了?”帷幔外立刻传来略显轻哑的嗓音,听上去让人绝望地耳熟。凯文当即转脸把半个脑袋都闷进枕头里,努力埋住自己痛楚的呻吟。

  被他听见就太丢人了。不论如何不能在敌人面前示弱……他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的处境已经算是无可改善地狼狈到家了。就当这是在维护最后一点尊严吧。

  通过触感他判断枕头里填充的应该是鹅毛,已经有点陈旧,但是神奇地没散发什么让人厌恶的异味,反而可以嗅到某种颇有年代感的陈香。吸血鬼平常也做大扫除?他眨了眨眼睛,脑子里冒出一个有点好笑的念头。

  而当伯爵拨开帷幔露出他那双猩红的眼睛时,他又迅速撑起身体、下意识地朝对方举起了枪。

  于是吸血鬼伯爵和教会的血猎隔着一把填了银子弹的左轮手枪对视四秒钟。一个坐在一堆软乎乎的被褥和枕头中间浑身紧绷、手指紧紧扣住扳机,一个僵着探手挑起床帘的姿势、慢慢地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烛火忽闪忽闪发出融化的声音。

  四秒钟之后,凯文哑着嗓子、勉强打破沉默:

  “……怎么没缴我的枪?”

  

  在刚刚的片刻时间里,凯文发现自己所在地应当是间客房,其装修风格与古堡的其他地方无二,显出主人的尊贵、孤高与阴郁。只不过这里似乎被匆忙打扫过一番,因而并未笼罩着弥漫在他处的衰颓冷气。有关“吸血鬼会做大扫除”的荒诞想法又在他脑袋里转了一轮。

  那吸血鬼伯爵就坐在床边的高背椅上,还悠哉悠哉地跷着二郎腿,此刻朝着他倾身过来,神情倒是十足关切。朝伯爵的身后一瞥——吸血鬼猎人的衬衫、风衣和帽子已经挂在门边的黄铜衣架上了。这时候他才发觉受伤处缠了绷带,流血自然已经止息。

  有时间做这么些事,但还让手枪握在我手里?

  而且——指尖稍稍施力、掂量了掂量手中浸透了自己体温的金属——他发现枪中子弹一颗没少,状态良好地准备着扳机一扣就轰碎它正对着的那张脸。

  意识到此事的刹那,他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这、这是……该说是,何等的信任呢……还是说这家伙心也太宽了啊?!

  从醒来到这一刻,心中积压的种种困惑终于突破了吸血鬼猎人的承受极限,凯文由衷地感觉到惘然、无可理解……甚至觉得不可理喻到了让人惶恐的地步。于是他才只好努力调动有点嘶哑的声嗓,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但是盛宴伯爵没有好好回答他。正对着枪口的那双尖瞳孔的眼睛,先是又带着微妙难言的坦诚感眨了眨,而后漂亮得体地一弯,漫溢出晶红色的笑意来:

  “还没有问您叫什么名字,血猎先生?”

  “……有人告诉过你没有,你转移话题的办法非常低级?”

  尽管依然被血猎先生拿枪指着、还这么不留情面地戳穿了心思,名为“杰克”的吸血鬼贵族仍旧风度淡然。好像是吸取了批评教训想要做另一个“转移话题”的尝试似的,他又痕迹明显地提了一个与当前事态丝毫不相关的问题。

  

  “您侧颈上的旧咬痕是怎么来的,先生?”

  

  啪嗒。手枪掉落在了地毯上,发出的声音重不过一片落叶坠地。

  在这一刻凯文的第一个念头是:要是他问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我就说流太多血手上没力气。

  他用颤抖的瞳孔凝视对面温和微笑着的眼睛,从其中读出并不急迫但足够认真的问询意味。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脖子上也缠起绷带了,遮住了吸血鬼伯爵咬出的新伤,也遮住了那个他一直用面罩和高领掩盖起来的浅淡疤痕。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应该已经消退到肉眼难辨的程度了,他是怎么……

  张口结舌片刻沉默之后,他果决地选择了答复前一个问题:

  “我是凯文·阿尤索。”

  

  「你一定还会回来。」

  

  距离不速之客踏进古堡,过去了约一个月的时间。盛宴伯爵越来越清楚地察觉到自己心里翻涌起了某种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的有趣感受。说起来,那……有七十年?还是七十五年了吧?他坐在无光的厅堂里,抬手,指尖轻敲一下自己的额角。

  像个年轻的小家伙似的,这么渴望血……

  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这样了,由此度过了漫长的冷淡而无趣的日子。当然,此次事件带来的结果也不是令他完全退回到阴暗疯狂的最初,坦白来讲……让他产生这种本能需求的,只有那位来自教会的新客人而已。

  为什么呢?对于激发这奇异感觉的原因,他既好奇,又不想过分纠结。不如将这视为上天赐予我的一份礼物吧——杰克这么对自己说,好好享受这段特别的时光。在这段时光里,夜里的万物是新鲜明亮的,月光的冷漠与苍白也再不令他窒息。

  因为他实在度过了太久的漫无目的又极度枯燥的岁月了。早在那场失败的盛宴之前,难以忍耐的孤独乏味就逼得他越来越久地把自己关进石棺里。就连那场宴会也未免带上了濒死挣扎的意味……

  ……失败。失败。他极失望地叹了声气。

  因此,只是一位陌生客人也好,只是一点点谜团、一个让人心生惊奇的痕迹也好,只是低级残忍的、对血液的本能渴望也好……

  神啊,感谢您给我活下去的理由。

  

  那位客人他自然是送走了——还能怎么样呢?他懒于再和教会起争执,又怎么能让教会人员失踪在他的古堡里呢?——然而他们又定下一则约定,要求吸血鬼猎人每过三十天来访一次。

  这约定得出奇容易,因此伯爵心里对那位先生能否守约也出奇地没有底。他只不过在对方苦恼地思索要不要向教会通报伯爵回归的消息时,直白地道出了事情真相而已——

  “感谢您为我的安全着想,阿尤索先生,不过大可不必……教会不愿意同我正面对敌,您就算告诉他们我已然苏醒也没关系……啊。”

  又也许他不该一时心血来潮、轻描淡写地说出下面那句话。

  “这个村子就是用来牵制我的。”

  吸血鬼猎人的表情一时间变得非常精彩。充分理解了伯爵披露的消息之后,那双瞪大的黑色眸子里流露出的是世界观破裂般崩溃性的难以置信。

  不知道凯文·阿尤索几次忍不住翕动嘴唇又紧紧闭上嘴,是艰难地吞下了多少过于尖锐的言词。最终开口时,他的嗓子几乎比刚醒来时更哑了:“我的教会……他们,把这些人的命都交给你吗?”

  “唔,”他那剧烈又隐忍的反应让杰克几乎有点良心不安。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被当成约束异族的工具使用呢?是在这么想吧?地位低下的平民也好、高高在上的神职人员也好,躯体里不都盛着同样的灵魂吗……是有这种想法吧?天真的家伙……伯爵几乎要可怜他了。

  因为他自己也曾这么天真地困惑过。

  ——吸血鬼也好,人类也好……如果我不再伤害他们,我们不就拥有一样的灵魂吗?

  “也、可以这么说……啊,不过我……”

  本来他是想说“我对这些村民的血已经没有兴趣了”的。本来他是真想实话实说的。

  可是有个念头蓦然炸响在他的脑海:

  这么说的话,这个人就没理由再回来了。

  

  “……不过我有一个不错的提议,阿尤索先生。

  “您每月回来拜访我一次,我不再吸食这些人的血……好吗?”

  

  古堡厚重的大门上终于响起几下拍打声时,杰克试图让自己前去应门的步履显得别那么不稳重。他告诉自己人对吸血鬼的敌视不可小觑,他猜想也许那只是另一个不小心踏入禁地的好奇村民,他努力向自己泼冷水说那位先生可是个吸血鬼猎人,吸血鬼猎人就算回到古堡来也只可能是为了给他送上一颗子弹。

  但他还是从杯盏上的倒影中看见,自己那双红眸兴奋地、毫不矜持地亮了一下。

  “……”

  他活了几百年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实在是,太过于失态了……原来血对他的吸引力可以这么强烈吗?

  然而,奇怪,他实际上并未感觉到饥饿。

  

  “晚上好。”

  带着俨然视死如归的表情和对方打招呼,这种场景千百年以来大概也只有在凯文·阿尤索和杰克之间才会出现。

  “您好,阿尤索先生。”

  哥特式的高大门扇只打开一条刚够一人闪身进入的缝隙。门后阴影里,吸血鬼的红眼睛漂亮地一弯——莫名其妙地,凯文觉得自己在那其中没看到任何本该有的自得、对败者的嘲弄抑或其他种类的恶意,反倒只望见由衷的欣喜,以及一丝……

  感激?

  “请进吧。弦月要升起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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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能上中下三段完结,是我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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